姜文：口才与演艺齐飞

说到姜文这位当代中国影帝（１９８６年获《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主角），人们便会津津乐

道他在电影《红高粱》里激情似火的表演，《本命年》中那富有节奏的人物演绎及《芙蓉镇》里的诙谐与幽

默．当然会更倾心于他的近作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和首导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伟岸、粗犷的形象

是银幕上的姜文，社交场合中的他语言坦荡、幽默直率而激情洋溢，时时表现出一种不屑卑琐的大气，流露

出执著艺术的浪漫情怀，不失理性品格，却又充满真情．下面让我们一同感觉一下他那富有磁性、感人至诚

的语言魅力！


    美国归来道心语


    １９９２年由美国政府出资，姜文作为中国十位杰出人士之一应邀在美国各地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参

观访问．两种不同背景的文化撞击和交流，自然使姜文对人生、艺术和社会有了更深的感受．姜文美国归来

不无感慨：“在与美国人的接触中我发现，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对世界的偏见越来越小，而世界对中国的偏

见依然很大．”巧妙的对比，精炼的概括道出了客观现实的反差，切身体验使他的思想和观念有了一种不同

于流俗的清醒与深刻．


    一次美国人问姜文：“你是纯粹的中国人吗？中国有喜剧吗？”姜文自信乐观地说：“我是一个普通

的地道的中国人，在北京长大，在北京受的教育．在中国人中，我不过是中等个儿，比我高的有的是．我们

的生活中有许多欢乐，不信你们到北京看看，欢笑的地方多了．我承认我们国家目前还比较穷，但不能说一

个国家贫困落后她的人民就没有笑声．至于艺术，中国的艺术尤其是民间艺术中有许多幽默，比如相声，中

国老百姓就很喜欢．”姜文以坦诚的胸怀，谦和的态度，自信的人格，不卑不亢，娓娓道来，现身说法，侃

侃而谈，从而消释了对方的疑虑和偏见，展示了来自东方艺术国度的大家风范和宽广胸襟．难怪陪同姜文访

问的美国朋友自豪地称赞姜文：“你的自尊、坦诚和幽默，是对中国最好的宣传．”


 
   艺术上的自信源于学识的笃厚；人格上的自信源于内心的自尊、自爱．在美国，姜文接触到了一

些从大陆和港台去的华人记者．由于他们在美国没有机会进入高层的社交生活，也很难见到比较知名的艺术

家，于是全用一种仰视美国人的卑微心理来揣度自己同胞．姜文和著名导演斯科西斯单独谈了一天后，一些

华人记者见到姜文便问：“你对斯科西斯是否很崇拜？”姜文正言道：“你们得把‘崇拜’二字去掉．”他

们很奇怪：“你才２９岁，斯科西斯快５０岁了，他是你的长辈呀！”姜文说：“艺术上没有什么长辈晚辈

，我代表中国的艺术家到美国来，对美国导演或演员产生崇拜是不可能的．我和斯科西斯在探讨一些问题时

很投机，我可以尊重甚至佩服他，但崇拜谈不到．”姜文归来曾说：“我内心是这样认为的，一个崇拜别人

而不自信的人，不可能被别人所尊重．”只有自信才能在社交中产生平等的交流，只有自信才能使彼此的言

谈水乳交融，只有自信才能使自身形象散发出人格魅力而吸引对方．姜文何以赢得众多的影迷？“自信则人

信之”，自信的谈吐恐怕便是其获得青睐的奥秘所在．


    戏外说戏显真情


    姜文作为中国最有影响的男影星之一，对电视剧一直抱有偏见，然而１９９３年却一改初衷与北京电

视艺术中心的导演冯小刚、郑晓龙合作，在《北京人在纽约》中担纲了男主角王起明．初上荧屏，姜文出手

不凡，举手投足间透着“大腕儿”级的路数，直把王起明在纽约的落魄、奋争、得意演得丝丝入扣，有声有

色．


 
   记者：你接受《北京人在纽约》中的王起明这一角色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姜文：我之所以上这个戏

的原因之一是它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即我可以真正演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操纵自己命运去闯荡的男人．我

有机会去展现一个有很多弱点的男人，一个很真实的男人．实际上王起明始终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里外矛盾

．他是一个落魄者，心灵深处的失败者．他不是一个成功的艺术家，虽然他成了一个暴发户，但永远牺牲掉

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所以他很不平衡、很不舒服，这是个悲剧．


    姜文以其简捷明快、生动活泼的语言道出演出的感受及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分析．细致入微而又见解

独到，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记者：我觉得在王起明性格核心里有很多是你对美国和怎么做中国人的一种看法

．姜文：一个角色当然有我的意识渗透给他的东西．王起明学的是西洋音乐，多少有点疯狂，有点放荡不羁

，不买清规戒律的帐．而不是儒雅，所谓艺术家的气质．他是在燃烧！我觉得在这点上，他是更有艺术家灵

魂的人，把自己烧光了算．美国不是一个崇拜儒雅的地方，那儿崇拜有冒险精神、有个性的人，甚至有点流

氓习气的人．这是我们的选择．否则，他面对美国社会对他的歧视，他就不可能在餐馆跟人打架，跟大卫打

架，也不可能与安东尼斗争，去赌场……那他将是真正脱离美国社会的所谓的儒雅的艺术家，那他才叫作不

真实！对生活，对社会，对艺术的独特感受和见解，姜文可谓高瞻远瞩，独具慧眼，正因为其品性中融合着

思辨的深刻，所以谈起王起明和美国二者的关系来，姜文真是语见机杼，妙织锦绣，口口皆彩，时时散发出

男子汉的坦诚无忌和直爽豪放，流露出执著艺术的浪漫魅力．


    阳光灿烂话少年


    从《北京人在纽约》的鲜花、掌声中走出来，姜文开始埋头致力于导演创作．这是一部由王朔小说《

动物凶猛》改编的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描写了“文革”末期，北京一群生活在部队大院里的孩子在迈

向青春期时的心理与生理的躁动．说起首次执导电影，姜文很是坦然：“我这个人不太记具体的东西，只记

一个印象．拍片也是这样，只拍一个印象．《阳光灿烂的日子》是真实的故事，但是我拍的不是纪录片的真

实，而是一种主观的真实，我脑子里印象的真实．而印象的真实远远超过了客观的真实．所谓的真实感，不

过是一种真实的感觉，也是主观的．”姜文饱蘸真挚情感而富有哲思的言谈时时闪烁着艺术感觉的灵光．说

到影片中的少年时代，姜文不无感慨：“那时的天比现在蓝，云比现在白，阳光比现在暖．我觉得那时好像

不下雨，没有雨季．那时不管做了什么事，回忆起来挺让人留念，挺美好．我就是随着这种心理去拍这个片

子的．”眷恋儿时，语言独特富有艺术魅力，充满浪漫情趣，给人以隽永、雅致之感而回味无穷．“我要表

达我内心的感受，当然也考虑别人的意见．但是最优秀的东西可能还是你内心有感受、内心有东西要抒发而

形成的．你越是想迎合、取悦、讨好别人，这个东西可能就越不好．就像我们喜欢一个人，他越自然，可能

你越喜欢．”坦诚磊落，观点独到，掷地有声，充满个性张力给人以力度的美感．


    于无声处侃人生


   “戏里的生活没有给我多少浪漫，而是生活，那个时代（儿时）的生活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不像现在

的孩子只知道认天坛、卡通片．我觉得很可悲的是，他们没有用自己的头脑去创造游戏．而我们没有一个大

公司为我们制定怎样玩法，我们必须自己去创造．很简单的东西，拿烟盒玩，冰棒玩，骑马打仗……现在的

孩子太被动，对生活是一种被动，我很担心他们将来没有什么创造力．”姜文饱蘸着真诚，于练达之中不掩

儿时真情，历经多变时空，洞察世事独得一份凝重、安然，自信的谈吐流露出内心的忧患与无奈．“大款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跟雷锋一样不容易当．”姜文诚恳地说道．“现在社会上这种经商热，跟当红卫兵热，

跟写‘伤痕文学’热，跟出国热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人除了有激情外，还要有头脑！”姜文感慨道．“对

‘下海’这个太时髦的问题，我不感兴趣，我不喜欢．”姜文直言，一脸不屑．




    当《电影故事》的记者问及姜文：“在生活中你是否一直属于比较有主见、冷静清醒的人？”姜文说

：“我不能说我有主见．我只是觉得时代给我们造成了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世界的特点．总是那么不容易相信

现有的规章制度以及定了论的东西．很多东西今天这么定，明天可能就那么定，这样的东西、整个戏剧性的

社会生活在我们的生活中太多，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使我们觉得不太容易相信一面的东西，也不太相信一种

热潮．并不是冷静，其实是满怀激情地在怀疑．最后我只能相信自己，尊重自己的选择．”姜文

不平凡的经历，使其与王朔、崔健等人具有共同的心理基因和相通的价值观，皆痴迷于“阳光灿烂的日子

”那个充满英雄主义的盲动时代．直接与间接的人生阅历使其年轻的心灵包容了一种做人、处世的凝重．




    成功的艺术家其形象的树立不仅需要笃厚的艺术功力，而且口才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姜文口才与

演艺齐飞，春风携夏雨同行，相信他会跨入一个又一个更加阳光灿烂的日子．